在大多数人眼中,刑事法官大多是在法庭上端坐的威严形象。而办理刑事案件15年,熊娅会和曾经的案件被告人成为朋友,为她提供学习上的帮助;会在大夏天进社区调解,为年过5旬的兄弟俩解开多年的心结……
作为一名刑事女法官,熊娅总能把法律的“刚”和女性的“柔”融为一体,在法、理、情之间寻找平衡点。在熊娅看来,“办理的不仅仅是案件,而是别人的人生。法官的职责不仅是惩治,更应该有救赎”。
守初心、有良心、敢担当。自参加工作以来,熊娅办理了刑事及民商事案件1230件,所办案件无一因程序错误发回重审、无一因事实认定错误而改判。2015年,熊娅获区政府嘉奖;2017年,获武陵区十佳政法干警称号;2019年获武陵区禁毒工作先进个人称号;2021年,获区政府嘉奖、湖南省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先进工作者称号。日前,熊娅获评“2021年度全省法院办案能手”荣誉称号。
一手惩治一手挽救
“熊法官,我法考过了,以后准备做一名律师。”去年4月,熊娅收到了一条报喜的微信。发来信息的不是她的亲朋好友,而是她曾办理一起案件的被告人。
检察院指控,2008年至2015年间,某科技公司为了销售起搏器,授意销售经理何某多次送给某医院科室主任黄某回扣70万元。而在审理过程中,何某提出自己是在2013年才开始接手常德地区的销售业务,给黄某送回扣款也是从2013年开始。
根据何某提供的社保资料等相关证据,熊娅依法减少了何某的涉案金额,认定为30万元。熊娅告诉记者:“刑事审判是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甚至生命的裁判,法官办理每一起案件都应是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。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调整刑期,改变一个人的一生。”
鉴于本案系单位犯罪,且被告人何某能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,认罪态度好,综合考虑案件的犯罪事实及性质,最后,法院认定被告人何某犯罪情节轻微,依法免于刑事处罚。
结案后,何某联系上了熊娅表达了自己的后悔与困惑:“我缺乏法律知识,因为行业潜规则而触犯了法律,现在自己前途未卜,感觉人生一片灰暗。”看着泪流满面的年轻女孩,熊娅像朋友一样真诚给出自己的建议:“学习才能抵御平台带来的风险,有技能的人哪里都不怕。”这几年来,熊娅不断关心何某的近况,鼓励她坚持学习,解答她学习上的困惑。
2020年,何某拿到了注册会计师、税务师双证。2021年,何某取得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职业资格证书。每每取得成绩,何某都会第一时间和熊娅分享:“若是没有您,即便想学习连门票都没有,可以说是您帮我打开另一扇门,让我有重新开始的可能。衷心感谢您给予我的温暖和鼓励,这也是激励我启动学习的力量源泉,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,谢谢您!”听到何某频频传来的好消息,熊娅由衷地感到开心和欣慰:“司法的温情为她开启了一扇小小的窗,而她用实力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,重启了新的大门。”
一手惩治,一手挽救。在熊娅看来:“永保柔软的内心,传递司法的温度,帮助当事人走入正途,这也是做法官的价值。”
化解兄弟间30年的心结
从事刑事审判工作多年,熊娅办理了不少复杂疑难案件,让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是一起轻微的刑事案件。
2018年5月17日,被告人李某甲故意伤害一案起诉至武陵区法院,熊娅受理该案后发现,这起看似事实简单的案件,是一场亲兄弟之间的矛盾纠纷。2018年,李某乙与其四妹因家庭琐事发生了肢体冲突。被告人李某甲得知情况后,找到李某乙,想要为四妹讨个说法,没想到两人言语不合,大打出手。经鉴定,被害人李某乙全身3处轻伤,断了3根肋骨。
“该案事实清楚,如果简易审理,短时间内就能结案。但这样势必会进一步激化兄弟矛盾,家族积怨更深。”为此,熊娅决定适用普通程序进行审理,希望兄弟间能真正化解矛盾,握手言和。
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,该案调解工作并不好做。熊娅了解到,30年前兄妹4人就因老父亲的赡养问题以及老房子拆迁款的分配问题留下了心结。此后20多年,被告人李某甲与被害人李某乙一直处于不说话、不来往的状态。而此次争执更是让兄弟间的矛盾彻底爆发。
熊娅在第1次组织调解时,双方各执己见,争论不休。被告人李某甲坚持不主动支付医药费,这使得被害人李某乙极为愤怒,表示绝不原谅被告人。双方要打要骂,熊娅嗓子喊哑了才勉强让双方冷静下来。
有人劝熊娅直接判了算了,但她却不愿放弃。在熊娅看来,“这个案子的意义不是惩戒,而是修复亲情”。为此,她与法官助理崔丹多次前往双方当事人所在社区,在社区工作人员主持下分别与他们进行沟通。经过了解,熊娅发现虽然被告人、被害人关系不和,但是双方后辈关系还不错。于是,熊娅决定从堂兄弟开始,缓和双方关系。被害人的儿子也告诉熊娅,“当我爸知道这件案子被立案,叔叔有可能坐牢之后,他整整两天没有好好吃饭”。
“都是一家人,肯定都是相互关心的。”3个月的时间,熊娅不断耐心地做双方沟通的桥梁。被告人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,向被害人赔礼道歉并支付了相关医疗费用,也得到了被害人的谅解。最终,法官判决被告人李某甲拘役6个月,缓刑1年。判决后,被告人握着熊娅的手激动地说:“感谢你,熊法官!把弟弟打伤之后,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坐牢的准备。没有想到熊法官你这么耐心地帮我们做工作,更没有想到法官真的能把我们几十年的矛盾都调和。你讲的话我听到心坎里去了,家和才能万事兴,以后我会改的。”
“有温度的司法才能让社会关系更容易修复弥合,有效地平息矛盾,预防犯罪。”在熊娅看来,“法官判案不能只考虑法律效果,也要考虑社会效果,真正地为双方解决问题。”
审理全区首起涉黑案
“熊娅办案不仅温柔与细腻,也十分果敢和刚毅。”刑庭庭长肖志宏告诉记者,“在不少大案要案中,熊娅都是当之无愧的主力军。”
2019年,熊娅作为合议庭成员办理了李克明等人组织、领导、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案,该案也是武陵区首起涉黑案。2013年以来,被告人李克明在未取得金融资质的情况下,成立多家投资管理服务公司。2016年8月起,专门从事小额贷款业务,采取“虚增债务”“签订虚假借款合同”等方式诈骗被害人钱财,通过暴力、软暴力手段催债非法获利,逐步形成一个完整的“套路贷”犯罪经营模式。不少人被这个团伙逼得精神抑郁,甚至家破人亡。
熊娅介绍:“该案卷宗有786本,被告人有41个。涉及几百个个案,法律关系复杂,每一个事实都需要仔细核对。”那时,像砖头一样厚的案卷一车车拖进专案组的办公室,将熊娅娇小的身躯淹没、将狭小的办公室填满。
连续几个月,熊娅和同事以办公室为家,查证据,画表格,排查线索,一项项列出各个被告人的犯罪行为。熊娅说:“哪个被告人参与了哪次犯罪,没有参与哪次犯罪?查明这些细节的过程非常繁琐,但也十分必要。不放过一个罪犯,不冤枉一个无辜,才能确保把每起案件办成铁案。”
2020年4月29日上午,武陵区人民法院对李克明案进行宣判。据法院审理查明,该组织实施诈骗犯罪233起、寻衅滋事违法行为87起、非法拘禁犯罪10起、非法拘禁违法行为9起、妨害公务犯罪1起、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犯罪1起,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犯罪1起,涉案总额近7000万元。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24年至8个月不等的刑罚……40万字判决书出来后,熊娅高度紧张的神经才得以放松,持续几个月的失眠症状才得以缓解。
办案细致,勇于担当。熊娅先后承办了武陵区首起外国人犯罪案件、多起涉众型经济类犯罪案件、多起职务犯罪案件、多起涉黑恶案件等一批具有重大社会影响的复杂刑事案件。
法院工作16年,熊娅说:“我不敢说自己办案有多高的水平,但我办的每个案子我都有底气说,我是公平公正的,问心无愧的。手持法槌,我会倾尽所有维护法律的尊严,以严格公正司法捍卫社会公平正义。”
今年3月,熊娅离开自己的“舒适圈”,从刑庭转战到立案庭工作。立案庭作为法院的窗口单位,是人民群众迈向法院大门的第1步,是法院工作的“前沿阵地”。每天要迎来一批又一批当事人,熊娅白天办案,晚上学习,每天伴着民法讲座睡觉,同时,积极主动向同事请教,迅速完成了角色转换。
3个月来,熊娅收案120件,结案118件,结案率达到了98%。在熊娅看来,无论在哪个岗位,办案的诀窍都是一样的,“只要坚守公平正义,真真切切为老百姓排忧解难,就一定能把案子办好。”
https://epaper.voc.com.cn/fzzb/html/2022-06/16/content_1581936.htm?div=-1